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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小時候住家在台北市城中區,武昌街城隍廟附近有很多小規模的餐廳,市場內有各式特色食品的販售店鋪,新東陽是那時候最主要的名店之一,這是民國40年代的事情了。那時我約莫10來歲,經常看著廟邊的一家汕頭沙茶店,看見師傅鍋鏟起落烹煮菜餚,更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手作魚漿,拳頭用力打著木桶內的魚漿許久,使魚漿打到能做出浮水的魚丸。我們的家庭聚會常在此吃著沙茶麵、大啖沙茶炒牛肉,讓我對汕頭菜有深刻的印象(汕頭市為古時廣東潮州府一個重要的城埠)。

 

更早些年,我在上海讀小學,祖母家住廈門鼓浪嶼。暑假時,我們都要回去鼓浪嶼渡假小住時日,同時也參加祖母的壽宴。祖母老家附近有個碼頭是供人搭船到廈門,岸邊有家汕頭沙茶快炒店,比我年長的堂兄姐們常帶我來光顧、大快朵頤一番。後來我們舉家定居台北,我又開始在紅樓的元香吃沙茶火鍋,主要的配料也是沙茶味,後來元香火鍋開了不同的分店,至今仍是我最喜歡的餐廳之一。

 

25歲服役退伍後,可以自由的進出國外,那時我經常去曼谷,接觸到以潮州人為主的華人世界,我們在曼谷有一個潮州籍的家族世交,是經營油脂及洗劑香皂事業,第二代的長公子年齡和我相仿,他從澳洲留學回來在家族企業內工作,過去他曾任職於澳洲的聯合利華香皂廠。我在曼谷一來遊玩體驗,二來更藉此請教他做食用油脂及香皂的學問。最令我感興趣的,在曼谷我時有出入公交私誼的聚會,宴席多是潮州菜,我也經驗到品嚐潮州菜的特色,自此開始接觸“華人的潮州世界”窺探究竟。

 

往後數十年,我屢屢公出私遊曼谷,也頻繁地接待曼谷的世交好友到台北商談聚會。因此搜尋潮州館大飽口福,也是必有的行程安排。源此興趣,我常好奇查閱文史資料,認識潮州的社會環境歷史人文,知曉“潮州”古屬閩越之地,疆域腹地大,東到泉州,唐朝時割捨部分屬地,設置了漳州,古諺云「地有閩粵之分、俗無漳潮之異」,反應在飲食文化上,就是潮州菜普遍10道主菜中總有3~4道湯菜,這與閩菜偏好湯湯水水一樣,湯菜依序穿插在上菜的流程中,又如:料理的調味是喜愛甜甜鹹鹹互摻,尤善烹飪海鮮、崇尚清淡,這都是潮州菜與閩南菜相似之處。

 

潮州話及潮州人的飲食習慣與閩南相近,而我本身是閩南人,習慣於閩南菜,經年累月下,我除了對台灣總舖師的辦桌有迷戀之情外,連帶的對潮州菜也十分的嚮往。

 

1990年南僑在曼谷投資速食麵及米菓事業,我常參與以潮州華僑為主的華僑總會活動,並受聘擔任總會的顧問,經常在潮州人的生活圈裡活動,有時參加泰華出國的訪問團,和各地潮州人熱絡打成一片,連帶讓我對海外各地潮州人的發展密切關心。


 

除了在泰國吃潮州菜外,我商務出差到香港,必定要找尋香港的潮州菜。我喜愛品嚐美食不管是潮州菜、廣東菜,還是江浙菜、四川菜、閔菜等等,無論是巷弄小店、還是宴席大菜的料理,我都能細微分辨出各菜系的絕妙,尤其在混合著潮州菜與廣東菜的餐廳中,我還是能指出何為潮州菜,何者為廣東菜,這也是我體驗美食樂趣所在。這些主題菜系隨著時代環境的改變,各有見長,也各自有很大的變化。

 

20年前,我開始接觸台灣的潮州菜,有記憶的是位於民權東路上東王漢宮大樓內的「金島潮州酒樓」,當時「金島潮州酒樓」是台北市數一數二的頂級餐廳,也是政商名流宴客餐敘之首選。後來「金島潮州酒樓」因為消防安全惹議,而結束營業,潮州菜也就從主流的大菜系中逐漸消沉,不再引領風騷。但是台北有很多食客,和我一樣的對於當年「金島潮州酒樓」的風采魅力,念念不忘。鮮甜爽口、味美香濃,說著這舌尖上的味道都出來了。

 

約在3年前(2010年)某天,我在內湖一家健身中心的餐廳裡,遇到了多年不見的老友,就是鼎鼎大名的潮州菜師傅,社會上都慣呼他為“黑仔師傅”(本名袁偉洪)。我與黑仔師傅敘舊話當年,回憶起20年前(1987年)「金島潮州酒樓」的風華絕倫,風靡台北饕客的時光。


 

後來我們再有機會深談時,黑仔師傅細說了他的人生轉變,說起了累積這麼多年的潮州菜經驗,也希望能有自己的事業規劃,能有個長久經營打拼的目標。他也希望在台北能夠重拾往日「金島潮州酒樓」的風采,認為潮州菜就此沒落,是十分可惜的事。


 

我也與黑仔師傅分享我開設餐廳的經驗,南僑在上海開設寶萊納花園啤酒餐廳,並陸續經營日式料理、鐵板燒及頂級的西餐廳、麵包坊等等,目前上海已有11家主題餐廳;在台灣,我68歲那年開始經營江浙菜點水樓,如今在台北桃園共有5家,及上海1家。經營餐飲的樂趣與甘苦歷程,說來我也不乏經驗了,但唯獨對潮州菜、經營潮州餐廳的念頭,始終惦記在我心裡不能忘懷。

 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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